“我只有我家主子了……”空青的聲音里面帶了哭腔。
他們誰也不知道,九爺把云姒抱著回來的時候,看見滿身是血的云姒,空青有多害怕。
那一眼,她甚至又想好了怎么去追隨她。
上窮碧落下黃泉……
“你去屏風外,叫你過來,你再過來。”戰奴體諒也明白空青的心。
空青立即起身,比旁人都快,去了屏風那處。
十一跟南絳出去的時候,還同她說:“我們就在外面。”
空青不知聽見了沒有。
很快,眾人退盡。
戰奴道:“需要去了她后背的衣服,為她行針,若是九爺介意,我可以蒙住眼睛,只是會有些影響。”
霍慎之上前為云姒解開衣物,將她擁在懷中,只讓她露出后背:“生死關頭,不必如此矯情,施針,盡快。”
針落在云姒后頸的一刻,她在九爺懷中顫抖起來。
“是刺激她的母蠱盡快吸收吃進去的藥,她等會兒會吐血,只要不吐了,就是母蠱逐漸占據上風。等她醒來,就是母蠱已經吞吃了蕭子翼的那一只蠱。但這個過程,九爺要控制好她,不要動。還有,母蠱只要成功復生,九爺也會有感覺。從今往后,她身上的疼痛悲歡,喜樂哀怒,甚至是在哪里,九爺都能感覺得到。但你的一切,她都感覺不到,你甚至要為她承傷。”
情蠱啊,本來就是不公平的,也本來就是為了“懲罰”才出現的。
戰奴的第十三根針落在云姒后背時,霍慎之也開始感覺到了輕微的疼痛。
對比云姒徹骨的疼痛,他感覺到的,只是微弱。
“需要施針三次,每次間隔兩個時辰。”
戰奴收針。
轉過身去,開始整理銀針。
霍慎之將云姒擁在懷,整理著她的衣物,感受著她的異動,方才開口:“當年,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。”
戰奴的手一頓:“我未曾跟九爺說過,我的師父,其實是韓仲景。韓仲景,其實是藥王馮刃天的徒弟。云姒想要段氏山莊,讓馮老發現,他也看中了云姒的本事跟野心,又挾持了我師父,讓我為他效力。在大火之中,云姒斷氣,為了給她續命,馮刃天專門讓人喂她吃了會讓人上癮的藥。人空有本事,而沒有自保的能力,和權勢,那這本事并不是本事,而是致命的枷鎖。”
自始至終,戰奴都背對著云姒。
即便是他在最后救了云姒,幫了她,可是傷害依舊是傷害,哪能用什么“情非得已”來脫罪。
“我假意投誠,研制藥物對付云姒,想要換回我師父韓仲景。我……對不起我師父,我是個叛徒,那種時候,我只想要彌補我師父。萬幸的是,馮刃天死了,只剩下個二長老。二長老想要掌控我,被我反制,我帶出云姒,原本想要賴找九爺你。可是她不來,她想要回家。”
聽著這些話,霍慎之的目光,沉暗了下去。
他緊握著云姒的手,想起她的一句話——小貓小狗受傷的時候,都會想回家的,別說是人了。
如果不是心被傷的徹底,她怎么會想要走回頭路,再也不想回到他的身邊。
扣著云姒的后頸,往懷中按。
霍慎之低頭,貼著云姒的面頰,呼吸盡數覆蓋在她耳畔。
戰奴聲音有些嘶啞,繼續開口:“路上,她受著藥癮的折磨,一邊服藥,一邊跟隨讓我帶著她前行。女子生育之后,都要坐月子的,更惶論,云姒是生剖的孩子,傷口剛被縫好,就遇到了大禍,又被下了毒。這一路顛簸,她沒有叫過一聲苦,夢里只說,再也不要回大周去。回到了西洲,她被蕭子翼擄走,蕭子翼照著我的方子,加大了藥量,讓她難以戒毒。”
“可是她咬咬牙,還是戒!那段時間,是她最受罪的日子。一面要承受著失子失愛的痛,一面又要領受身體上的痛。換了別的女子,因為點情情愛愛都能哭半年的,受了她這些,只怕早就瘋了。”
霍慎之擁著云姒的手,越發用力,像是要將云姒揉碎在自己身體里。
許久,他嗓音暗啞:“是她讓你將她的疤痕去掉,也是你,洗了她身上的紋身,用藥改變了她的瞳色,聲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