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青遇事都是思前想后，事事周全，景昀年紀小，但是也知道。

她又怎么會害他？

看著她鄭重其事，景昀點頭：“青姨，我保證，今天的事情，絕不說出去。要是娘親問我，我就說我跑去任君行，在門外偷聽到的。”

“乖，先去休息吧。你今天的課業完成得非常好，等你娘親回來，我告訴她，她會獎勵你的。”

去休息！

景昀只選擇性地去聽這兩個字，歡歡喜喜地跑開。

空青找到了十一，把事情告訴了事情。

十一聽得面色凝固：“你不準備告訴主子了？為什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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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為什么要說？這些年，老爺夫人，大公子，二公子，五公子，云家上上下下都要我死死瞞住這些。哪怕是遇到九爺跟他的手下人，都讓我繞著走。甚至還有二公子，但凡是知道九爺身邊的人會去哪里，都會提前快馬告訴，讓我想辦法帶著主子避開。甚至火海產子，她都說后悔。戒藥時的抽經扒皮之痛下，她迷糊一種，也在說后悔。你說為什么？哪個女人能蠢到發生了這么多，還想著為了愛我不后悔，還想著去體諒原諒男人？后悔有罪？不說有罪？”

空青的火氣突然就大了起來。

燭火之下，她雙目通紅，更有痛苦顯現。

“可是能避一輩子嗎？而且，若是主子是清醒的……”

“怎么不能？”

空青厲聲質問，回頭看十一，雙目有淚：

“你一個暗衛，當年，她為了九爺哭，你看不見。她為了九爺徹夜難眠時，你也不知道。她懷著孕，為了九爺昏倒在地時，你不知道在哪里！她是愛極了九爺，才拿命賭，去生孩子的。可火海產子，九死一生！雙子殞命，還好是天公見憐，狼王送子，南絳千里護送而來，才有景昀的現在。而若沒有戰奴，她現在跟那個孩子一樣，都已經不在了！”

“這些東西不是你經歷，你站著說話不腰疼！可我不一樣，我日日夜夜伴在她身邊，她的每一滴眼淚跟每一次心痛，我都看得見。”

空青的眼淚，已經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，不斷滑落，她的聲音，也低沉凄迷起來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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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到現在，還會夢到事發之前的一夜。我們一群人聚在一起，她還懷著孕，在燈下，她給我跟白澤，還有南絳，我們三個人剝吃的。那時候我天真地以為，很快就能大定，她會好起來的，會更好的。誰知道，她平心靜氣地抄著戰奴說的方子……段一來了……”

十一的眼底涌現出清晰刻骨的恨意，他走上前，拉住空青的手腕：“別說了，別再說了！”

“血……當時一地的血。九爺給她喝墮胎藥啊！曾經那么愛她的男人，拉她上過云霄的男人，那一晚，帶著讓她永不超生的目的，親手把她打下地獄！”

空青抬頭看著十一，滿臉淚痕忽然就笑了：“火海之中，我怕她一個人上路孤獨，我怕兩個孩子沒人照顧，黃泉路上，她一個人忙不過來，我義無反顧沖進火海追隨她，為她殉葬，我從沒有后悔過。她日她若是有半點事，我依舊會追隨她而去。還好她好好的，可剛開始的那幾年，我總能夢見那一夜。我真恨啊……”

“我恨九爺，我恨他身邊的每個人！段一，霍影，陸鶴！還有盛王，他更不無辜！寵妾滅妻，連個正經婚禮都沒有給她，就用了她一碗又一碗的血。若不是如此，她身體何至于會差成那樣，景昀何至于得那樣的病。到現在，她還以為是嫁入邊塞，在邊塞受了大傷，損了身的緣故。我更恨大周那個鬼地方，它會吃人，它差一點喝干了主子的血，吃盡了主子的肉！”

十一咬牙轉過身去。

曾經的一切，他們誰也不愿意在想起來。[]

“別說了，我幫你瞞住。”想想現在主子意氣飛揚的模樣，若是多那種記憶，知道那些事情，又有什么好處，何必知道呢？

空青深吸一口氣，呼吸發顫：“這件事情，我也會寫信告訴云家那邊的。從那件事情之后，他們再也沒有提過九爺這個人，可是我知道，那是恨，卻又因為對方實力太強，離他們太遠，他們沒辦法。”

——“小空青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