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瑯炎淡淡地嗯了一聲,長眉下的薄眸深邃,透著冷冽:“就在這。”
說著,他挑了一下眉梢:“你以為就你一個人關心孩子?”
這倒是沈定珠全然沒想到的。
蘇心澄睡得很安穩,蕭瑯炎在馬車的門口位置,專心致志地處理政務,沈定珠坐在中間,時而幫蕭瑯炎添茶,時而又摸了摸蘇心澄的額頭。
小家伙吃了岑太醫給的藥,果然退燒了,這會兒已經睡得十分安慰,小手放在臉頰邊,尤為可愛。
蕭瑯炎處理完政務,終于放下了筆,吹滅燈燭,外面的徐壽看見燈滅了,頓時伸手入內,將桌子搬走。
蕭瑯炎便靠在車壁上,閉眼假寐。
他似是很疲憊,淺淺地舒了一口氣,大概是還顧慮孩子在,故而沒有很大的聲響。
沈定珠本打算不跟他說話的,但想了想,還是道:“皇上躺下來睡吧,妾往里面靠一點。”
蕭瑯炎卻睜開薄眸,伸展胳膊,垂眼示意:“靠過來。”
沈定珠一怔,瞧了一眼熟睡的小家伙,隨后默默地貼靠過去。
蕭瑯炎懷抱著她,竟將頭垂靠下來,把她當成靠枕一樣,他躺的舒服,沈定珠卻覺得身上壓了半座大山。
她動了動,才找到舒服的姿勢,于是,沈定珠伸手,輕輕地給他揉捏太陽穴,蕭瑯炎緊皺的眉頭,逐漸舒展開來。
“回京以后,把澄澄先放到你父母那撫養,朕安頓好后,再將她接進宮里。”
沈定珠默然,皎白的面色,在月影下,透著一層明滅的絨光,讓美人的面孔,看起來既難過,卻又平靜。
蕭瑯炎沉聲說:“你父親年紀大了,有孩子陪伴膝下,他該高興的,何況,有些事若不安頓好,直接將澄澄帶進宮里,是害了她。”
沈定珠當然明白這個道理。
她離開四年,帶了一個孩子回去,如何向世人證明,這就是蕭瑯炎的孩子?
她紅唇輕啟,問:“那妾可以跟澄澄一起,留在父母身邊嗎?”
蕭瑯炎沒說話,只是忽而抬起頭,伸手按住沈定珠的脖頸,強迫她低頭,他吻了吻她的唇,薄眸瞇起,在月光下閃爍如刃光。
他說:“不行。”
沈定珠眸色黯淡,聽見蕭瑯炎繼而道:“你在朕身邊,朕才能安頓好你的家人,沈定珠,你總不能什么也不給朕。”
見她好半天不說話,蕭瑯炎揚眉:“怎么?你不信朕會處理好這件事?”
沈定珠嬌軟的聲音低了低,顯得有些嗡吟。
“妾不想賭,皇上也許不知道,妾之前做了一個夢。”
“什么夢?”
“夢到妾懷有身孕了,但是留在了宮里,最后最不慎小產。”
她說完,蕭瑯炎眉頭就皺了起來:“所以你是想說,這次你離開宮中,反而順利將孩子生了下來?你怕的,是朕保護不了你和澄澄。”
沈定珠沒說話,已是回答。
蕭瑯炎冷著臉坐起來。
從一旁的奏折里,抽出一章扔在她懷里。
“你自己看。”
沈定珠困惑地眨了兩下纖秾的長睫,展開以后,卻見是蕭瑯炎吩咐禮部準備封妃大典的一應事宜。
她一行行看過去,怔了怔。
蕭瑯炎又要將她封為貴妃了。
命運的軌跡,開始與前世重合,只是,一切細節,都變得不一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