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張了張唇:“臣妾不知道……”
蕭瑯炎伸出手,沈定珠猶豫兩下,將自己纖細的手掌,交付在他手心。
“你怎么能不記得,我們好不容易摒棄過往恩怨,對彼此敞開心扉,你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忘了。”
蕭瑯炎的聲音,透著悲痛,他握著沈定珠的指尖,卻覺得她手極其冰涼。
從水里將她抱出來的時候,她身上也是這么涼。
在她昏迷的這些天,蕭瑯炎一直在渴求她不要有事,但她現在醒了,卻將兩個人這一路來的艱難,都切割成了碎片,想不起來了。
沈定珠試探著問:“皇上,您剛剛說的徹兒……到底是誰?”
為什么提到這個名字,她會有忍不住落淚的沖動。
蕭瑯炎一聲苦笑:“是我們的兒子,你為了救他,跌入水中,才撞傷了腦袋。”
沈定珠美眸豁然睜圓,看起來十分錯愕。
“臣妾不是小產了嗎?”
至此,蕭瑯炎才終于明白,沈定珠將她說過的夢里發生過的事,與真正經歷過的事,弄混淆了。
就像兩條并交的線,她只記得自己小產了。
“沒有,你為朕生了一兒一女,女兒已經五歲多了。”
沈定珠仿佛想起來了什么,她喃喃著喊:“澄……心澄?”
蕭瑯炎薄眸深處一亮:“是她,女兒澄澄,你還記得,原來你并非全然忘了。”
沈定珠再去深想,就覺得頭疼的猶如撕裂一般,她皺起黛眉,面容痛苦。
蕭瑯炎連忙讓她躺下:“你先好好休息,失憶的事,不要著急,慢慢來,朕守著你。”
看著他溫柔細致的模樣,薄眸里是揮之不去的哀傷,沈定珠有些恍惚。
為什么看他紅了眼睛,就想本能地去抱一抱他。
可她跟蕭瑯炎,何曾這么親近?
待沈定珠睡著,蕭瑯炎才去見了岑太醫和鬼醫。
兩個太醫根據沈定珠的情況,向蕭瑯炎建議:“如果娘娘對孩子記憶深刻,就從孩子開始,多多提起之前發生過的事,說不定能有利于幫助她恢復記憶。”
于是接下來的幾日,蕭瑯炎讓人將一雙兒女,頻頻送去鳳儀宮里,陪伴沈定珠。
“娘親,你真的不記得澄澄了嗎?”蕭心澄拽著沈定珠的衣袖,可憐巴巴地瞧著她。
沈定珠撫摸她柔嫩的小臉,腦海里忽然冒出一個詞,她跟著念了出來:“南州?”
一旁抱著蕭行徹的蕭瑯炎頓時揚眉,有些驚喜:“沒錯,你就是在南州生下的澄澄。”
岑太醫和鬼醫建議的這個辦法,非常奏效。
沈定珠一點點的記起有關于兩個孩子的事。
之后,蕭瑯炎又將沈父沈母,還有沈定珠的兄嫂請到宮里來陪伴她。
看見家人,沈定珠哭了出來,她不斷喃喃:“我以為你們死了。”
沈母緊緊握著她的手,含淚漣漣:“女兒啊,你到底在說什么胡話,我們早就被皇上從漠北接了回來,你都忘了嗎?”
一個月過去,沈定珠腦袋上的白繃都能拆掉了,配合著鬼醫的針灸,她也想起了許多碎片般的記憶。
例如她是如何在南州與女兒相依為命,如何兇險地生下兒子,又是如何在北梁討生活。
她記起了家人與兒女的事,卻忘了很多跟蕭瑯炎相處的細節。
因為,每當她想起一些甜蜜的過往時,腦海里又會涌入一段陌生的回憶。
在那段回憶里,兩人之間總像是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,彼此糾葛傷害,最后總鬧得不歡而散。
沈定珠偶爾醒來,都能看見,蕭瑯炎目光涼薄如水,深沉如悲海一樣,靜靜地坐在她的床榻邊。
“看來,朕真的在你夢里,將你傷害至深,原來命運公平,朕從前犯下的錯,惹來今日因果,讓你忘了朕,是最殘酷的報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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