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,白忱雪驚呆了。
她急忙捂住嘴,似乎不敢相信,這是她嘴里能說出來的話。
果然情話這種東西,都是一時沖動的產物,她想。
氣氛到了,腦子一沖動,什么山盟海誓都往外說,完全不考慮日后能不能做到。
荊鴻卻聽笑了。
笑著笑著,他紅了眼眶,多動聽的情話。
從她口中說出來,實屬難得。
長頸間鼓鼓的喉結上下微微翕動一下,他低沉剛硬的聲音開始清唱:“喝孟婆湯都想和你交杯,我連做鬼都是最癡情那位。如果能來生相會,請記得我是誰。愛了你一回,求姻緣輪回,倘若上天肯給我一個機會,能與你雙宿雙飛,我義無反顧追隨……”
唱到最后他聲音微啞,透著深情,剛硬的音色中有一種蒙了風塵的傷感,帶來一種沉沉的、悲傷的打動。
白忱雪聽得恍惚。
不知為何,明知他不是國煦,可是他時常會讓她聯想到國煦。
有時候她會懷疑,是不是國煦的英魂附到了他身上?
淚珠劃落到下睫毛上,她眨動一下眼睛。
想緩和一下這凝重的氣氛,她換了種輕松的語氣嗔道:“貧嘴,連歌都唱得這么陰間,很接地府。”
荊鴻沉默。
如果真如爺爺所說,他上一世和她有那樣的淵源,這首歌算是他上一世的夙愿吧。
白忱雪柔美嗓音輕聲說:“我等你回來。”
“好。”
這次他沒再說俏皮話,也沒說一堆肉麻的情話。
仿佛剛才那首歌,耗費了他所有的心勁兒。
靜靜掛斷電話,荊鴻返回茅君真人的房間。
三人繼續商討作戰計劃。
古嵬師徒的本事,他們都是道聽途說,不乏一些夸張的招術,據說能殺人于無形,可控魂,可百步之外取人首級,傳得邪乎其邪。
三人十分慎重。
就連一向不把戰事當回事的荊鴻,也變得嚴肅起來。
初步計劃商定完成,荊鴻和沈天予離開。
回到房間,元瑾之迎上來。
望著螓首長眉,巧笑倩兮的愛妻,沈天予心中沉重。
他抬起右手,修長手指覆到她鬢角處。
他垂眸,凝視她花樣臉龐,沉默許久,方才啟唇,“如果我犧牲了……”
話未說完,元瑾之伸手捂住他的嘴,“我不想聽這種話。”
沈天予道:“這次連茅君真人心中都沒有底。我的銀行卡在家中保險柜里,密碼是你的陰歷生日115115。”
元瑾之眼圈潮濕。
她閉上眼睛,伏到他懷中。
沈天予清朗的聲音比平時沉重,“明天你和荊畫、楚楚等人一起回國。安全回國后,第一時間告知我,等你們平安落地后,我們再動身去找古嵬。”
元瑾之喉嚨堵得難受,艱難出聲:“好。”
沈天予微揚唇角,“知道你不會阻止我。”
元瑾之苦笑,從他懷中出來,微微仰頭望著他俊美如仙的面容,“我很想阻止,讓你不要去,跟我回國,我們夫妻倆過平安安穩的小日子,一起把丹丹的孩子養大。但是,‘窮則獨善其身,達則兼濟天下’,你我是精神物質皆富足的人,我們占據了那么多資源,如果不為天下蒼生做點事,總歸對不起良心。”
她咽下心中沉痛,故作淡定地說:“如果你真的犧牲了,我不會再嫁,我也不會消沉太久。我會繼承你的遺志,做一個受人愛戴的好官,做一個像你一樣心懷大愛的人。”
沈天予心中一動,將她按進自己懷中。
她身高比他低二十幾厘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