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最痛苦的事,莫過于此。
明知不可為,偏要為之,正所謂逆天而行,逆命而為。
沈天予道:“報你的生辰八字。”
時至今日,元瑾之再無顧慮,將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和時間和盤托出。
當然,她是趴在他耳邊告訴他的,怕隔墻有耳。
聽完,沈天予閉上雙眸,修長手指在指節處輕輕掐算,越算,他的心越沉。
觀她面相,和連駿有夫妻之緣。
算她生辰八字,丈夫在正南方位。
連駿在深城,深城恰好在京都正南方向……
他猛地睜開眼睛,不想繼續算下去。
元瑾之明眸善睞,含笑問:“天予哥,你算出咱們未來有幾個孩子了嗎?到時可以提前讓你太外公給取名字。陸爺爺儒雅多識,取名字肯定很好聽。”
沈天予面無漣漪道:“三個。”
元瑾之一聽十分開心,“幾男幾女?”
“二子一女。”
她驚呆,“真的假的,我這么能生嗎?”
她驚呆時,那張精明面孔會露出兩分嬌憨。
那點兒嬌憨,讓沈天予心里生出點憐愛來。
可是一種不祥的預感從腦中浮出,現在她這么開心,以后有她的苦頭吃。
和連駿能生二子一女,和他命中自然無子無女。
命這東西,他不想信,可是命這東西,卻又不得不信,因為羊水就是人最大的分水嶺,命運在投胎那一刻就已經注定好。
若想改變命運,必須付出千倍萬倍的辛苦。
元瑾之的命在世俗大眾眼里,本就不錯,改命無異于沒苦硬吃。
上一次沒苦硬吃的是他的母親,蘇星妍。
沈天予抬手輕輕撫摸她的后背。
同樣是撫摸后背,這次元瑾之沒有面紅耳赤、呼吸急促的情動感。
她莫名地覺得心酸,鼻子也酸澀,眼眶發漲,有種想哭的沖動。
她仰頭望向沈天予,說:“突然想哭,不知道為什么?”
沈天予沒答。
因為他的手撫摸她,是憐愛,不是愛撫。
他起身道:“走了,三天后來接你。”
元瑾之也站起來,笑盈盈地沖他擺手,“我等你。”
回到家中,沈天予閉眸盤腿而坐。
師父教了他很多很多,玄術、醫術、武術、法術,唯獨沒教他蠱術。
教他呼風喚雨,教他占卜,教他輕功,教他給奶奶種生基續命,但沒教他怎么給人改命。
改命屬于逆天而為,最傷人根基和修為。
他想和元瑾之在一起,就得給她改命,改命得去跟師公學,跟師公學,必須要經過師父那一關。
師父肯定要出面幫元瑾之改,會傷他的身體和修為。
這是個死結。
沈天予清修二十多年,心境一直清靜淡然,此時突然煩躁。
他眼眸忽地睜開,手往旁邊茶幾上一拍。
那橢圓型的白檀木茶幾瞬間開裂。
斷裂的木頭有尖銳的刺扎進他的掌中,無數血珠溢出。
蘇星妍端了補湯剛走到門外,聽到這巨大的聲響,嚇了一跳,手中的碗都差點摔了。
她站定,等了一兩分鐘,沒再聽到異響,才上前敲門,問:“天予,媽媽能進去嗎?”
沈天予啟唇,“進。”
蘇星妍推門而入,看到沈天予盤腿而坐,身側的白檀木茶幾已經裂成兩半。
他平白修長的手上滿是鮮紅的血珠。
蘇星妍匆忙將碗放到墻邊的壁柜上。
她跑過去,抓起他的手仔細察看,問:“這是怎么了?好好的,怎么發起脾氣了?”
兒子雖然孤冷話少,但是情緒一直很穩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