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,我最不相信的就是什么狗屁誓。”任也搖頭回應道:“夫妻大婚,三拜天地,發誓共白首。可七年之后,你卻嫌我掙得少,我也嫌你腋下不除草。最后還不是一拍兩散……!”
說書人瞧著非常難搞的瞎子,隱隱有些破防地罵道:“他娘的,這也不行,那也不夠安全!不如不談嘍?!”
“說得好!”任也再次起身,乖乖點頭道:“我這就去吃午飯。”
說書人聞一呆,咬牙回道:“你要去吃午飯,我就舉報你,曾經與我共謀越獄一事。”
“求你了,你趕緊舉報。咱們最后就看看,一個后天就要死了的囚犯,臨死前反咬一口,那上面是信我,還是信你。”任也云淡風輕地回了一句。
“呼……!”
說書人長長吐了口濁氣,強行平復情緒,嘆息著自我寬慰道:“要相信善良,相信光。”
“更要相信,站在你面前的人,是你唯一的機會。”任也補充了一句。
說書人沒好臉地瞧著他,無奈地搖頭道:“你這根棍子裝出的口子……確實比我栩栩如生啊。好吧,你贏了,我會把命給你。”
任也聽到這話,心里才徹底松了一口氣,也知道自己的試探取得了較為理想的成果。
“刷!”
說書人站起身,甩著搟氈的頭發,便在草席下面摸索了起來。
“你在找什么?!”任也費解地問。
“在找我的命。”說書人頭也沒回地應了一聲。
……
李家,內殿內堂,二樓書香閣。
“咳咳……!”
李泰山劇烈地咳嗽著,臉色蒼白,手中的蠶絲手帕隱隱沾染著一些嘴角流出來的鮮血。
他勝了尹弘,但卻在斗丹時過分動用了傳承本源,令體內舊疾復發,所以也算得上是一種慘勝了。
旁邊,孝順的李小胖給二伯倒了杯茶,臉上也沒了玩世不恭的表情,只關心道:“二伯,要不然,你先閉關休息兩天,調養身子,家中事宜由族老們決策?”
“我們雖然勝了,但后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。最重要的是,離鄉路再次開啟的時間要來了,這是虛妄村的頭等大事兒,不可無我。”李泰山微微擺手:“我……我無事……咳咳,細心調養三兩個月,便能恢復大半。”
李小胖雖不是二伯的親生兒子,但卻備受對方寵愛,因為他就是那個李家最近數年來,唯一一位在虛妄神墓中醒來的孩子。
眾所周知,虛妄神墓中各種棺材內蘊藏的“詭異之物”,幾乎都是無法長存于世的,但唯獨只有活著出來的孩子,可以長存于這一世。所以小胖的修道天賦極高,且也代表的是李家的未來,是一顆充滿希望的種子。
這就是為什么家族長輩會對他另眼看待的原因。尤其是李二伯,雖然平日里對小胖嚴苛嚴厲,動輒打罵,但實際上卻充滿關愛,與親生兒子并無不同,甚至略有超出。
這種超出尋常的疼愛,一方面是因為李小胖的特殊性,但更多的卻是李二伯與小胖親生父親的感情,絕非普通的血緣兄弟可比。
李小胖對于二伯的崇拜感、依戀感也是非常濃烈的。
他此刻瞧著滿面蒼白的二伯,心中甚是心疼,而后便有些僭越地勸說道:“二伯,我早都跟你說過了……你這舊疾,就只有神墓中,我李家‘最特殊’的歲月懸棺可以治好。那最特殊的歲月懸棺中,蘊藏著一件至寶,且擁有我李家傳承的大道本源。若您能將其煉化,必然可以徹底痊愈,放手征伐離鄉路。并且,那個特殊的歲月懸棺并不在神墓深處,只在外圍,所以,我真的不清楚,為何您會如此抵觸取出它……!”
“住嘴!”李泰山不耐地呵斥了一聲:“我早都跟你說過了,那具特殊的歲月懸棺,不是無意間流入到神墓外圍的,而是……有人故意把它放在了那里。它不是給我準備的,所以,我不能拿……這也關乎到李家的未來。”
“那到底是給誰準備的?!都是自家人,就應該誰最需要,就給誰用啊!”李小胖有些急迫地強調了一句。
李泰山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,沉吟半晌道:“你說得沒錯。誰最需要,就應該給誰用,但……絕對不是我這個糟老頭子。”
“您為何……?!”
“閉嘴吧,此事不須再議。”李泰山直接擺手打斷,皺眉道:“去,去叫浮生進來。”
李小胖還想再勸勸二伯,但注意到對方的眼神已經逐漸嚴肅起來后,這才只能不甘地離去。
不多時,李泰山的一位侄曾孫走了進來。他叫李浮生,瞧著大概三十歲不到,長得氣宇軒昂,頗有英才之相。
李泰山雖外表看著像是一位中年人,但即使不算當初他在神墓中沉睡的歲月,那年紀也很大了,并且膝下子孫已有四輩。而同輩之人,甚至已經有了五世同堂,或是六世同堂的子嗣了。
由于李二伯的輩分很高,所以同樣在神墓中沉睡過的李小胖,這輩分自然也是不低的。
李浮生入了書香閣后,便恭敬行禮,沖著李二伯喊道:“浮生,參見族長老祖。”
“嗯。”李泰山微微點頭。
而后,李浮生又看向了比自己小了足足一半的小胖子,硬著頭皮行禮道:“浮生……見過李虛爺爺。”
“孫兒不必拘禮。”李小胖挺著健碩的胖肚皮,拿腔拿調地回了一句。
李浮生尬笑回應,而后才沖著李二伯問道:“老祖有何差遣?”
“勝了尹家后,我便去了宗族堂與另外三家說清楚了事情原委,并商議了離鄉路重新開啟一事。”李二伯喘息了兩聲,才擦著額頭的汗水回道:“這另外三家的杰出子嗣,都在為離鄉路做準備,而尹家倒臺之后,尹平自然是不可能再留在天牢了……那里空出一個名額,需要補上。經過宗族堂商議之后,此事便落在了我李家的頭上……哎,畢竟因我們而起嘛,我也不好推諉。”
“這個空缺就你頂上吧。你的資歷、品境,以及上次比試的結果,都足夠服眾,不須再有考核,便可進入天牢。獄統一職,雖會影響到你的修煉,但畢竟也是掌管一處衙門的官差頭頭,這會為你再積累出一些資歷的。”
李浮生聽完后,便立即回應道:“孫兒遵命。”
“嗯,明日你便去天牢交接便可。”李二伯點了點頭。
說完,李浮生便轉身離去。
就在這時,站在側位旁聽的李小胖,突然眼珠子一轉,恭敬行禮道:“二伯,我也想去天牢當差!”
李二伯微微一怔,頓時呵斥道:“胡鬧!離鄉路馬上就要開啟了,以你的資質,是必然能得到一個名額的,你去那里做什么?!”
“不瞞二伯講,我一直有個當獄卒的夢想……!”
“少扯淡,老老實實地清修,等待離鄉路的開啟,那才是關鍵!”李二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。
“我求您了,您就讓我去吧……我保證不會影響到請修。”李小胖立馬邁步上前,拉著二伯的右臂,狠狠地搖著:“我發誓,只要能去監牢,我一定技壓群雄,以同品境第一人的身份,進入離鄉路……!”
“不行!”
“求您了!”
“滾出去,此事沒得商量!”李二伯深知小胖的潛力,不想讓他去天牢分神,所以態度很強硬。
李小胖一見軟得不行,立馬撒潑道:“李泰山,你讓不讓我去?!你不讓我去……我就把你用的催情粉全揚了,讓你半夜撓墻干著急……!”
“他娘的,小兔崽子,你沒大沒小的,我揍死你……!”
……
79號死牢內。
說書人在草席中翻找了一陣,才在里層翻到了一塊孩童手掌大小的木塊。
任也瞧著他手中暗淡無光,上側圓潤,下側為方的木塊,心里一陣費解:“這是什么?!”
說書人也不搭話,只邁步走到監牢的鐵欄桿前,彎腰落座,儀式感十足地朗聲唱道:“天上下雨地下滑,自己跌倒自己爬;親戚朋友拉一把,酒換酒來茶換茶!”
他語氣沉穩,頓挫有力,搖頭晃腦地唱出了四句定場詩后,便緩緩抬起手,沖著地面拍了下去。
“啪!”
木塊被拍在地面上,泛起一聲脆響。
說書人嘆息一聲道:“此物乃是說書人的本命法寶,——開場醒木。這真是我的命啊,暫且給你了……以表我心中誠意。”
任也聞微微一怔,而后雙耳中便聽到了冰冷且縹緲的天道昭告。
恭喜您,您結識了虛妄村死獄中的79號死囚……在您巧舌如簧的勸說下,他決定將自己的本命法寶——開場醒目暫交予你。
恭喜您,成功激活“危險關系”差事:說書人乃是死獄中的特殊死囚,曾被四大家族無比重視,且根據死獄中的死囚案卷記載來看,他的肉身中或許蘊藏著滔天黑氣,是異常強大的存在。甚至在整個虛妄村中,他都是最強的幾位修道者之一。所以,你可以選擇在暗中無恥地利用“說書人”,來幫你探查出種種線索,只拿他當作一把殺人的劍,或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夜壺;你也可以選擇與他真心相處,慢慢試探出他潛入虛妄村的目的,并幫他完成要干的事兒。這或許會得到他的認可,甚至也會得到一些“特殊的獎勵”……。
只不過,這人性之惡,在虛妄村中是不需要掩藏的,所以,你如何看待對方,選擇以何種方式與對方接觸,都需要萬分的慎重。你很有可能,在他眼里也只是一把能打開牢門的鑰匙,一條隨時可以被遺棄的野狗……
說書人本名法寶——開場醒木,類別:殘魂法寶。它似乎被封印了,但對說書人而,卻是關乎到性命的至寶,你暫時無法使用……!
臥槽,這份“誠意”看著還有點意思。
任也幽幽地回過神來,心里本能疑惑道:“不過,他明明是死囚,進入天牢之前肯定都被人翻爛了啊,又怎么會有一件本命法寶就藏在草席下面呢?這踏馬根本不合理啊?!”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此章七千+,還1000.
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