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道何在,大帝又何在?!!這狗日的惶惶亂世,又有何人可以終結?!
“活著……活著究竟有何意義?死了吧……死了就不用再吃泔水了,哈哈哈!”
他面目癲狂,于長街中“胡亂語”地哀號,卻等不到任何回響。
無數圍觀的百姓、神通者,皆是沉默地瞧著他,沒人出,更沒有人上前伸出援手。
“呵呵。”
徐德亮瞧著地面上的李狗兒,只咧嘴一笑,便邁步走到客棧門前,彎腰,并伸手搬動著門前象征著進財的蟾蜍石雕。
那石雕足有四五百斤重,凡夫肯定是拿不起來的。但在這一刻,徐德亮卻記起了自己一品武者的神能。
他雙手隱隱用力,蕩起斑駁的虹光,將石雕托舉在胸口位置。
“踏踏……!”
他邁步向前的腳步聲,在無數看客的耳中有節奏地回響著。
徐德亮走到李狗兒身前,緩緩將石雕舉起,低頭俯視道:“外人說,你在它州求學,所以我一直沒有找到你。”
“告訴你一個秘密,你父親為了能給你留下一份產業,其實已經同意賣給我徐家那株藥草了。只不過……本公子……嘿嘿,一分一厘的星源也不愿意給你們。”
“就你們這種‘臟東西’,給了你星源,你們會花嗎?!”
“想殺我?!老子生下來就穿寶甲,你拿什么殺?!”
“廢物,臟東西!老子要在這長街之上,當著所有廢物的面,砸碎你的腦袋!”
“轟!”
陰森的怒吼聲響徹,徐德亮渾身爆發著斑雜的虹光,猛然掄動雙臂。
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,李狗兒瞧著蒼穹之上的霞光,在雙眼中徹底寂滅。
“噗!”
石雕落下,頭顱瞬間崩裂,滿地的血色在余燼中鋪開。
“唉……!”
洪掌柜長嘆一聲,轉身便走。
不多時,圍聚的人群散開,而今日小乞丐意欲刺殺徐家長子一事,也轟然在潮龍城潰散。有人說他傻,有人惋惜,也有人麻木不已。
“踏踏!”
馬車在長街上肆意奔馳,車尾的繩索上拖拽著李狗兒的尸體。鮮血劃過斑駁的青石路面,留下一條猩紅的血痕。
徐德亮就是要這樣做,就是要告訴所有恨他徐家的人,你們就是蛆,就是被圈養的蠱蟲,即便跳起來拼命掙脫,那也是被一腳踩死的命。
“吱嘎!”
一陣清風掠過,人間客棧的二樓,有一扇木窗緩緩敞開。
兩鬢斑白的姜煜,背著手,俯視著李狗兒身死的那攤赤血,神色極為平靜。
他見過李狗兒的刀,也見過他在深夜時凝望著人間客棧,不停地打量著二樓雅間。以他的智慧,也不難猜出這位小娃娃想要做什么。
但他沒有勸說與阻攔,因為李狗兒這一世,就是這樣的命。他心中的那股戾氣,除了揮刀刺出外,也再無宣泄之處。
邁步,下樓。
姜煜來到李狗兒每天晚上都會露宿的胡同之中,見到的卻只是一張破舊不堪的草席。
他彎下腰,掀開草席頭頂的位置,在下面取出了三本雜書雜籍。
三本書是新的,新偷的。
“呵呵……!”
姜煜站在昏暗的胡同內,瞧著三本書,竟然不自覺地笑了。
他恍惚間想起了那一年的神庭盛會,想起了年少時意氣風發的自己。
一劍平天下,出世既無敵。
神庭之主曾有:“姜煜之光可耀屋脊,當為‘人間劍’,問大道,于墮落之地守天門,鎮壓此世!”
那時的他,對于這句評價是不屑一顧的。這廣闊人間,花花世界,一生也走不完,看不盡,我何苦被一句評價困住此生,去守什么狗日的天門呢?
五百年后,再出世,他生于此,長于此,榮耀于此的人間卻早已崩了,沒了,成為一塊塊漂浮在虛空寰宇中的碎片。
人間沒了,劍又何在呢?
那把劍也早都與大道之意,遷徙人間一同崩碎了……。
要再去哪兒呢?要再去看看什么呢?
神庭之主的那句話,在李狗兒死去后,便有了回響。
姜煜在孤獨與眼前的昏暗中,蒼老的雙眸明亮,輕道:“呵,活過來了嗎?都活過來了吧……!”
話音落,他緩緩抬臂,劍指李狗兒身死之地,喚道:“聚!”
“嗚……!”
一陣清風自李狗兒暴尸滾過的長街上飄過,順著即將干涸的血印,自四面八方凝聚,匯入其身死之地,倒卷向了蒼穹。
……
兩日后,帝墳最后一關的考驗來臨,潮龍城內再次沸騰起來。一眾古宗古族,王朝世家的國主仙師、權貴高人,此刻都是身著華服,于蒼穹之上的極高處,萬千異象之中現身。
他們凝望帝墳,心潮澎湃。
“轟!”
上午,巳時一過,刑山便有了異象。
那在無盡歲月中凝聚的山霧,在這一刻轟然飄散,山中之景逐漸清晰。
“來了,來了!”
寅虎激動萬分,忍不住伸手抽了一下旁邊帥氣青年的腦殼,激動道:“帝墳開啟了,你來晚了,要好好看,好好學!”
“我踏馬也不是血引者,我學什么?!”帥氣青年頗有些無語,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問道:“我來晚了,我大哥不能生氣吧?”
“你大哥不會生氣,只會覺得你他娘的忒不靠譜了,并會要求你買一座宅院,以及三瓶生命之水。”寅虎破口大罵道:“狗日的,說好的一起送一程,你卻消失了快一年了!”
“唉,一難盡啊!”帥氣青年搖了搖頭,撇嘴道:“不過要說花星源的話……自打我回家之后,那我只能說,在座的都是弟弟!”
李彥在旁聽到這話,便好奇地問道:“你很有錢嗎?”
“只能說是小富即安吧。”帥氣青年比較低調。
“我們這些時日閑來無事,便偶爾玩玩牌九,要不一會來兩把?”李彥笑著問。
“多大的?”帥氣青年來了興趣。
旁邊,一位護財閣的隨扈,笑道:“也別太大了,我先推一千萬的吧!”
“……陰鈔啊?!”帥氣青年瞪得眼珠子都圓了。
“別聽他們詐唬,這些人財力一般,跟他們干就完了。”寅虎勸了帥氣青年一句。
“轟!”
就在這時,刑山的最高峰處,仙霧炸開,涌動出無盡的緋紅之色。
潮龍城的億萬雙眼眸望去,卻見到在山巔之處,一片赤紅之中,有一座碩大的擂臺浮現。
在擂臺的南北兩側,各有兩人走出。
“看吶,是小侯爺!”
“楚燼也走向擂臺了!”
“那……那個瞧著跟臭要飯差不多的人,就是古皇傳人嗎?!”
“是,他就是,估計在帝墳中遭了不少罪吧!”
“但他身邊那個孩子是誰啊?!”
“那誰知道啊。難道是……帝墳讓他懷孕了?!”
“……!”
只一瞬間,潮龍城內便爆發出潮水一般的議論之聲,只因那帝墳之景,雖瞧著有萬里之遙,但卻不知為何很清晰地浮現在眾人的眼前。
帝墳中,任也站在擂臺的北側,瞧著對面的楚燼與小侯爺,便擺手道:“我們三個人,誰先來啊?!”
話音落,小侯爺只扭頭看了看楚燼,似猶豫了一下,才沖著他微微點頭。
楚燼沉吟半晌,輕道:“你若勝,我便戰你;他若勝,我便戰他!”
“轟!”
小侯爺并未回話,只轟然起身,肉身中爆發出滔天的煞氣,大吼一聲:“古皇傳人,你我登臺一戰!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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