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師殿內,曹羽飛神色凝重,大步流星地穿過長廊,急匆匆地趕向了春哥房間。
他的意識空間內,有一件不屬于自己的法寶,是蠻大人刷臉向鈴鐺會的一位天才借來的。那件法寶是收取靈魂的容器,也是令春哥意識混亂的源頭。
春哥體內的那道殘破陰魂,與此件法寶有著微妙的聯系,而剛剛曹羽飛卻感到那股陰魂變弱了。
“吱嘎!”
他與丁混剛剛走到春哥房間的走廊,便見到李虎推門走了出來。
雙方碰面,曹羽飛便皺眉問道:“你聽到什么動靜了嗎?”
李虎稍稍一愣:“聽到了啊,剛剛那小子的房間傳來叮當作響的撞擊聲。”
曹羽飛聽到這話,立即沖李虎和丁混傳音:“悄無聲息地靠過去。”
話音落,三人隱去氣息和腳步聲,如鬼魅一般地來到了春哥所在的房間門口。
曹羽飛仔細觀察著窗紙,見屋內挑燈通亮,卻一點聲息都沒有,隨即沖著丁混努了努嘴。
“嘭!”
陡然間,丁混一掌震開房門,身影瞬移似的出現在了房間正廳。他猛然扭頭看向四周,仔細感知了一下,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。
曹羽飛步伐極快地跟了進來,低頭一看,卻見到春哥昏死在了墻壁旁邊,腦袋上還腫出了三個鼓鼓的大包,隱隱透著鮮血,像是被人敲了悶棍一般。
李虎見到這一幕,頓時緊張道:“他娘的,這是有人進來了?!”
“不要驚慌。”
曹羽飛擺手打斷,雙眼仔細瞧了一下被撞翻的茶桌和椅子,以及春哥的額頭,還有旁邊墻壁上被撞擊出的淺淡痕跡,這才低聲道:“應該是他自己失心瘋了。”
“為何?”李虎問。
“鈴鐺會那小天才給我的魂器中,圈養著一道我們自己人的殘魂。那殘魂也是一位面壁人,善于隱匿,性格執拗,原本是準備混入自由陣營的大宗門當一枚釘子,謀而后動,為未來鋪路。但未曾想,他卻被詐騙商會的一位女影子率先發現,肉身被切成了碎末,靈魂也被擊碎了,從而身殞。”曹羽飛話語平淡地解釋道:“此殘魂就只剩下身為釘子的執念了,堅信自己是面壁人中的最強臥底。這恰好可以擾亂春哥的記憶,令他不會生疑地效忠我們。”
“只不過……!”
“不過什么?”丁混問。
“只不過這位阿春,還真的讓我有些驚訝。”曹羽飛盯著春哥慘白的臉頰,竟有些羨慕道:“他應該是一位有愛的人,在這世界上也必然有諸多留戀之事,令他不忍忘卻和忽略。我猜測,他應該是在地牢中見到那些朋友的慘相,腦海中涌起過去的種種,內心激蕩、掙扎,這才暫時壓制了我植入的那道陰魂,并最終暈厥。”
丁混皺了皺眉:“那此人還能用嗎?”
“無妨。你二人為我護法,我用那魂器再次喚醒面壁人的殘魂,再為他注入一些陰冥之氣便可。”曹羽飛淡淡地回。
話音落,丁混與李虎關上房門,并悄無聲息地去了其他房間一一檢查,但最終也沒有發現什么。
曹羽飛盤膝而坐,雙眼微閉,輕輕散發感知。
“刷!”
一面不足巴掌大小的“墓碑”,自曹羽飛眉心飛出,閃爍著妖冶的黑光,懸停在了春哥的額頭之上。
他全身被黑光包裹,眉心中散發出一股強大的陰氣,肉身竟不由得抖動了起來。
大約半刻鐘過去,春哥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聲:“呃……我的頭好痛啊,這……這光好刺眼。”
曹羽飛聞立馬收取法寶,撤去神通,只沐浴在溫和的燈光中,笑容燦爛地問道:“你醒了?”
春哥臉色蒼白地坐起身,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,疼得媽呀一聲:“他娘的,好像有人敲了我的悶棍……!”
“是敲都還好,最怕的是捅,裂開了不好粘,以后也沒有彈性了啊。”李虎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春哥的,因為對方在他眼里就是面壁人操控的玩偶,未來下場會非常凄慘的,所以他忍不住出調侃了一句。
曹羽飛回過頭,目光冰冷地瞪了他一眼:“你是不是感覺自己可幽默了?”
“……!”李虎撓了撓頭,沒有回話。
春哥揉著鼓著大包的額頭,有些恍惚地呢喃道:“好像也不是有人敲了我悶棍……我回來之后,就感覺自己頭疼欲裂,好像還發瘋似的撞墻了,然后才暈倒在地。可我不記得剛剛都發生了什么……。”
“是人都有感情,你和那些俘虜相處的時間并不短,見他們如此,內心痛苦也屬正常。”曹羽飛引導著寬慰道:“也正是因為如此,你才值得欽佩,是我面壁人中付出最多的臥底。”
“我不可能對那些豬羊有感情的……,”春哥倔強地擺手道:“永遠不可能!”
“好。你好好歇著吧,明早我還有事情安排你去做。”曹羽飛站起身,伸手拍著他的肩膀道:“有什么事情就叫李虎,他就在你旁邊不遠居住。”
“嗯!”春哥點了點頭。
二人簡單交流兩句后,曹羽飛便帶著丁混和李虎,走出了房間。
幽暗的回廊中,李虎皺眉問道:“我們已經抓了三十五名俘虜了,對方也不可能再上當了。他已經沒什么作用了,你為何還要哄著他?”
“對方肯定察覺到了十四人中有奸細,但他們能知道,這奸細是誰嗎?”曹羽飛思路清晰地回道:“做事兒要動腦子。此人還有大用,不光要哄著他,還要尊重他,讓他感覺自己有被關愛到。”
“呵,我終于知道蠻大人為什么會讓你當指揮官了。能打,能忍,沒底線,又他媽一肚子壞水。”李虎給出了自己的最高評價。
曹羽飛也沒有爭辯,只與丁混快步趕往距離不近的主殿之中。
……
半個時辰后。
春哥洗漱完,便躺在浴桶中,準備舒舒服服地泡個澡,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覺,徹底忘了那些“無足輕重”的人。
浴室中,水霧升騰,他用雙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水漬,抬頭看著天花板,卻突然感覺有一道白影浮現。
幻覺?
他定睛仔細觀察,卻見那道白影愈發清晰。那是一個人,且右手舉托著一件空間類法寶,撅著屁股蹲在橫梁之上,正沖著自己傻笑。
“臥槽!”
春哥打了個激靈,本能就要起身。
“你別動,我給你吸一下。”呂季齜牙開口:“很快。”
“?!”
春哥登時一懵,并感到一陣白光晃眼。
“嗖!”
驟然間,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浴桶之中。
……
璀璨的白光如潮水一般退去,春哥光著腚蛋子,全身濕漉漉地出現在了一處田間小院內。
他抬頭一看,見到正前方有三間竹屋,門前掛著“臥龍草廬”四個大字,且房頂上還站著三個人。
“速速控制他,不然,我這安全屋承受不住四位三品交戰。”呂季白衣勝雪道:“快!”
“他娘的……我想起來了,就是有人打了我一悶棍!”春哥瞬間反應過來,目光癲狂地瞧著儲道爺罵道:“狗日的,是你打的!”
這間臥龍草廬是呂季隨身攜帶的安全屋法寶,三人為了避免在房中戰斗,驚擾了李虎和曹羽飛等人,所以才想出這么一個辦法,趁春哥最放松的時候,將其引入此間。
“嗖!”
任也自竹屋上飛落而下,只用肉身之力,一拳砸向了春哥。
“轟!”
春哥立馬運轉星源之力對抗。
“此間地勢為我所用——辨炁尋龍手!”
呂季再次展現龍脈天師的絕學,徒手抓起一道地氣,以泰山壓頂之勢砸向春哥,并禁錮其身軀。
“都讓開,吃道爺一棍!”
一聲怒吼響徹,儲道爺拎著白玉棍,從后方悄悄殺來,沖著春哥的腦袋就掄了下去。
“咚!”
一陣宛若敲鐘的聲響乍起,一棍下去,春哥渾身金光潰散,只感覺大腦泛起天旋地轉之感,渾身發軟。
“沒人能筆挺地站在我的大棍之下!”儲道爺發狠,雙腳扎入地面,雙臂掄動,再來一棍。
“嘭!”
“咕咚!”
春哥哪里能扛得住這三個人聯手偷襲,只在稀里糊涂間,便后腦生包,仰面而倒。
實事求是地說,任也見過的至寶也算是不少了,但唯有這儲道爺的白玉棍卻最為神奇。此棍不但沉重如山,堅硬無比,而且一棍下去還擁有震人心魄之威能。
別人說打悶棍最多是調侃,但他出手卻真的是悶棍。即便三品高手被打中腦殼,也極容易出現昏厥,不省人事等現象。
三人再次生擒了春哥后,神娃便自任也的意識空間內飛出,并且怯怯地問:“老板,你真的要我……那樣做嗎?我……我不保證此法能行。”
任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,咬牙道:“他娘的,這時候不搏,那就絕對沒有翻盤的機會了。他是唯一一個能搞出點希望的人了……。”
剛剛在房間中,三人原本是想溜掉的,因為神娃堅持說,它是沒有辦法抽出春哥體內的那道殘魂的。這也就是說,他們暫時是沒有能力救下對方的。
但在躲避之時,神娃卻又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。它天生便會一種滋養陰魂的咒訣,名叫——陰冥咒。此咒訣心法可滋養人的陰魂,令其三魂七魄變得強大,多用于操魂控鬼之事,若用在春哥身上,有一定概率可令其自身陰魂壓制住那道殘魂,在短時間內恢復神志。
這個辦法是有一定風險的,若是壓制不住那道殘魂,或者是令其忽明忽暗,氣息不穩,那就有可能會被曹羽飛察覺到。但現在對于任也來說,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,可以打破這險象環生的局面了。
三十五人被俘,攻方已經走到絕境了。而任也三人沒有任何支援,且到現在連神廟的大門都沒有摸到呢。
所以,他們只能在絕境中抓住那一點點逆轉局面的牌了,放手一搏,搏不明白就趕緊回家。
“神娃,這一次看你的了!”任也打氣道:“若能成,你長大之后,我把掌印門靈許配給你,回家就定娃娃親!”
“俺不要媳婦,俺只跟著許媽媽-->>和您。”神娃還不知道異性的好,只表了表忠心后,便散發出一股令呂季和儲道爺都感覺到有些心悸的陰氣。
“轟隆!”
陰氣在田野間激蕩,天空瞬間聚攏起烏云,仿佛整個竹屋周邊都充斥著鬼哭狼嚎的聲音。
儲道爺看到這一幕,不由得流出了哈喇子:“我買你一處宅院,你把這小東西贈給我吧!”
“想屁吃呢?!你想搞神娃,本王愛妃能把你殺了燉成關東煮……。”
“男子漢大丈夫,連婆娘的主都做不了,廢了,廢了。”儲道爺拎著棒子走到了一旁。